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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长富在电脑里翻了会儿,时间接近晚饭时间了,咖啡店里渐渐热闹了起来,打包外带的人在收银台旁边排起了长队,堂食的人直立坐在椅子上,忙着应对手机里的信息,人与人之间离得这么近,却从没想过打个招呼,允许自己找一个新的朋友,每个人仿佛都是一座孤岛。想想和苗桂兰的婚姻,这些年来,他这座孤岛面积越来越大,生活里除了工作有交集的同事外,他与之来往的人就只有老周和他太太陈姐了,直到彭窈静出现,他才多了一个需要来往的人,更何况,他得承认,他在两人认识没多久,便喜欢上彭窈静了。即使假装不在乎彭窈静的关心,也假装不在乎她的T贴,但等她不理他时,他又很抓狂,看来,假装不在乎很容易的,真的去在乎是需要勇气的,王长富想,现在他有这个勇气了。
桌上的咖啡已经喝完,按理说王长富该很清醒的,但真的去面对自己时,我反倒有些头晕。
昨天王晴给他打电话了,问他过的顺利不,王长富故作轻松聊了几个同事的囧事,最后讲完“姐……”他停顿了一下,本想告诉王晴,即使到了这个年纪,他还Ai她,Ai她是个好姐姐,也是这个年纪,他用短暂的沉默加“拜拜”代替,王晴知道他的心意的,让他开口,他有点难为情,他清楚记得为数不多的两次,王晴m0着他的头,告诉他“姐Ai你。”那时,他像个孩子般笑着,大滴大滴流着泪。
想起王晴怀第一个孩子时,那时候小核桃正在读初二。她的的近况给小核桃带来很多安心,大洋芋结婚时,小核桃把接收王晴寄回来的信件的事情拜托给了大洋芋,他会不定期去找肖家二婶问情况,如果有新的信件寄来,大洋芋会拜托赶集的人带到他的大姑妈家,大姑妈嫁在街中间的吕姓人家,他家有个儿子和翔哥玩得好,那时候王晴带回来的信,便是吕同学给小核桃的。王晴跟那个打拳的教练结婚了,并且已经怀上了孩子,她告诉小核桃,她一定要做一个Ai孩子的母亲,而不是把孩子当商品的母亲,姐姐的结婚照拍的很好看,后面的墙上是大朵大朵的牡丹花,可能是怀孕的原因,她变得有些胖了,放在以前,他很难想象自己的姐姐变胖是什么样子。姐姐给小核桃又捎带回来了七百块钱,小核桃有些愧疚,他交给吕同学的信里面和姐姐说了自己的情况,让姐姐以后不要带钱回来了,他现在存的钱足够读完初中,他说了妈妈来学校大闹的事情,也说了自己和苗桂兰的事情,两件都让他有些难过,他记得,那次回寄出的信,b以前的都重。
小核桃第一次离开贵州时,是欧yAn素送的他。那是中午时分,小核桃已经把要带的东西收拾好了,准确的讲,他把不需要带的东西都挑了出来,欧yAn素姐姐给他准备的实在太多了,相当于是给小核桃的四个室友都定制了一份礼品,还加上她给小核桃备的零食小吃,用小核桃的话来讲,赶得上一次人类迁徙所带的物资。欧yAn素边和他重新收拾行囊,一边絮絮叨叨的让小核桃注意安全,注意不要被骗,注意不要提前下车,她温暖的口吻,像极了一位孩子要出远门的母亲,小核桃对她的絮叨假装不耐烦,实际心里热的像个熊熊燃烧的煤炉,他想,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介绍王晴和欧yAn素认识,至少,他俩个姐姐该在一起吃个饭。
那天的火车站,冷冷清清,远去的人在更早的时光里已经出发了,他们在陌生的地方落地生根,和自己讲和后,学会忘却家乡的酸汤和邻里间的吵嘴,马路上时不时有铁路工人模样的人迎面走来,四下张望后,找准一个安全时机,一头扎进车水马龙,轻手轻脚跳上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,打开一家羊r0U粉馆的门,消失在腾腾的热气里面。候车室的长木凳和镇上邮局的一样,就像那些困扰着每个人的问题,即使在不同的人身上出现,但那些问题,始终是一样的,上车的人带着问题出发,下车时又带着同样的问题回来。刺耳的广播像一把刀,在每个人的心窝刻画着开车和进站的车次名,小核桃终于要上车了,欧yAn素含泪告别,叮嘱他到杭州要打电话回去报平安,他告诉姐姐,会照顾好自己的,他有太多的东西值得去扞卫,包括这份亲情。
小核桃上了绿皮火车,找到自己的位置,堆放好行李,重重的绿皮车骑在铁轨上整装待发,汽笛声撕破雪水融化的午后,在发动机的牵引下,轮子开始开始缓缓转动,小核桃的心跳,也随着轮子轰隆轰隆的加速声提高起来,直到列车驶出很远,把城市甩在身后,小核桃的心跳才平稳了下来。
“轰隆隆。”咖啡馆的玻璃上迎来了大雨,太yAn雨,当着太yAn的面就下了点儿,连个水潭都来不及积累,就被蒸发掉重新回归到大气里面去了。天sE也黑了下来,像浓得化不开的老cH0U,王长富想起了以前,那他更喜欢现在的日子,以前在马场,好不容易盼来了黑夜,无望却在夜里落地生根,天明时肆意疯长,人每天都被吞噬一点点。想起妈妈那种拐弯抹角的说话伎俩,小核桃就不寒而栗,明知道下煤矿去是个拿命换钱的事情,妈妈却每天都能当着他的面念叨很多遍,她的话,听起来就像是传承千年的索命赌咒,这种害人的事情,可偏偏妈妈要用在自己身上。遗憾的是老王不能来参加他的婚礼,高二那年,老王在一场矿难中离开了,妈妈带着煤矿赔的丧葬费另嫁他人,也和小核桃姐弟俩断了联系。缘分结束了,就没必要强求,姐弟俩商量过后,决定不去寻找妈妈了,替她高兴吧,她逃离了自己讨厌的人生。
实际上,高中三年和大学四年,王长富和苗桂兰过得很刻苦,但也不算是艰苦,她们会有争吵,但又会像其他情侣那样平静下来,再后来,生了两人的孩子,亭亭玉立的王胜春。王长富想,哎,这人过四十,就缺少了年轻人身上的很多特点,b如容易兴奋和冲动,但上年纪带来的情绪大礼包里面,还给人增加了能看透生活的感受力,想到这,他可不想多年后,岁月除了给他留下水桶腰,却没能给他留下彭窈静。想到以前,他愿意为苗桂兰做很多事情,甚至是把自己攒的钱留给她,那可是他用来继续读书的钱呐,还有一次,和校长起了冲突,他在所不惜,那一次,他这么多年了还记得,因为那一次,他以为自己会被开除了。
“我说你俩是学生吧?”说话的男人是市三中的副校长,王长富和苗桂兰那时候刚高一,晚自习后两人一起往寝室走,苗桂兰拽着王长富的书包,走到寝室附近时,遇见了副校长。油腻的中分头,带着一副像买来就没有擦过的眼镜,身上散发出的官方做派,就像苍蝇喜欢的味道一样浓烈。
“云校长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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